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楼主 |
发表于 2009-1-3 21:35:2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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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天我从山上砍柴回来,放牛的小孩一路上嘲弄我是肥嘟的堂客,特别是那些半大的女孩,因为有了我,她们彻底摆脱可能会成为肥嘟的堂客的命运的阴影。唉,她们怎么知道作为山里的女人,谁的命运都不会好到哪儿的。这时迎面走来位穿作时髦的女郎,拎着个精美的坤包,后面还背着个别致旅游包。那些小孩的眼球被吸引了过去,停止了对我的嘲弄,得到解脱的我长长舒了口气,加快脚步匆匆往家里赶。那女郎却三步并作两步地赶了上来,并唤我“秀姑”,我惊愕地看作她,“不认识我了?我是美娟呀。”说罢把贝雷帽扯下,正是我小学的同学美娟,只是变化太大了,原溜顺的黑发变成波浪型,并成为金灿灿的,如果她不说,我怎么敢把她往美娟想呀。同学多年未见,分外亲热。美娟是后面山的,我们同学到小学三年级,我缀学后她继续上学,后来去山外读初中,联系就少了。听说初中毕业家里不让她念下去,她死活不依,家里就终止了她的费用,她也就没有再回来。山里的老人更坚信女娃不能念太多的书,就象后面山的美娟,越念心越野,父母的话都不听了。再后来就是山里人议论的只言碎语,说美娟一个女孩子家,不要家里的一分钱,恐怕是在外面卖X了。山里也有些不安份的女孩和少妇,去外面捞了大把的钱回来盖新层,山里人一面是羡慕,一面是不屑,那些钱来的不干净,是丢了祖宗的颜面赚回的呀。
那些放牛的孩子都不认识美娟,现在得知是后面山的,也一涌而上讨吃的,美娟从旅游包掏出一包包包装华丽的糖和饼干,让那些孩子欢呼雀跃。
虽然疑惑美娟此时的身份,不过自己一夜间成了寨子里最可怜的女人,反而对突然出现的美娟觉得亲近。一路上回答美娟问及她家里的情况,那些小孩喋喋抢着回答,也省了我不少的口舌。我问她这几年在外面怎么样,她简短地回答她在一家工厂打工。她问我有相好了吗?山里女人嫁人的早,美娟问是很自然的事,那些小孩听问的是这个,更兴奋了,说秀姑是肥嘟的堂客了。象是在大厅广众被扯下裤子,只羞的无地自容。“这是真的,你同意嫁给肥嘟?”美娟很惊讶。“秀姑你咋这么傻呀,咱又不是牲口,怎么能说换就换呢。”“我能有什么办法,家里穷,哥娶不上媳妇,我不答应爸妈都得受急,再有都是说好的事,我不答应大伙都得耽搁下来,我能有什么办法。”我喃喃地说。“答应,是你答应还是你父母作主,这是犯法的事,你糊涂呀。”犯法?美娟这么说真让我感到惊世骇俗,她也变的忒大胆了,父母生我养我,拿我为自己的亲哥换回个媳妇,咋就犯法呢。到分开的岔路口了,美娟还不能说得让我明白,她说秀姑,嫁人是一辈子的事,不能这么含含糊糊,二天你上我家,咱们好好商量。
晚上躺在被窝,我思绪翻滚。为什么从山里走出的女人,回来变化会如此大呢,不只是打扮上,言行举止观念全都变了,好象活得更滋润,更幸福。外面会是个什么样的世界呢?
第二天我瞒着父母去了后面山。美娟家的人比过年还要高兴。美娟拉我进了她的房间,俩人坐在床沿说这些年来各是怎么过来的,我除了为家里做农活,没什么可说的。美娟没有家里的援助,就去打工了,因为没啥文化,干的都是脏重累的活,报酬还低,她在玩具厂干过,在电器厂干过,还当过保姆。那时闯大城市的想法太单纯,想凭自己的一双勤劳的手过上富足的日子,也让父母过的舒心。可几年下来,汗水没有少洒,积蓄却没几个。正茫然不知何去何从时,一天在街上邂逅一位原同在一工厂的姐妹,姐妹珠光宝气,并请她去咖啡馆述述旧。原来姐妹和了一位做生意的相好,也就是被人了。?我问。我从没有听说这个词。美娟尴尬的说,就是与有钱的男人住在一起,男人负责所有的开销,不时还有笔不菲的零花钱。不结婚住在一起?我惊得合不扰嘴。你没有去过外面,这是很常见的事,好合好散,谁也不欠谁的。你也是被的?我问。美娟苦笑了一下,说我没有捡到这么大的便宜。不过这次邂逅对我的触动很大。那位姐妹比我晚来二年,原来与自己一样土的掉渣,士别三日,站在面前却不得不仰视。姐妹讲的话也是很在理,象我们这样涌入这座城市的山里妹子如过江之鲫,一无特长,二无文凭。养活自己都很困难,更别谈改变家里贫穷的面貌,让父母过上畅心的日子。剩下的只有年轻和容貌,如果这点都还吝啬,又怎么能改变贫穷的命运呢。恰在这时发生了一件事,让我义无反顾地投入色情业。听到美娟这么坦率地说出所从事的行业,我坐若针毡。
这时主家的抽屉里少了八千元。不听自己的辩解被男主人作为嫌疑人扭送到派出所。美娟悲愤地说。虽然事后查实是那家的儿子所为。那家也赔理道歉。可那次屈辱彻底颠覆了我的价值观。人活在世,穷不得。富人不问出处,穷与愚昧和贼心绑在一起。后来我找到那姐妹。开始坐台。坐台?这又是我陌生的词汇。就是卖笑。美娟苦涩地笑道。你不会耻笑我吧?美娟问。怎么会呀,这都是生活所迫的。我说。秀姑,你还是那么善良。让你就这么嫁给那肥嘟,作为好姐妹我也于心不忍啊。这有什么办法,这都是命啊。我说。你就这么认命?你还这么年轻,就心甘情愿毁了一辈子。不如跟我出去闯闯吧。美娟劝我。可我一样不会呀。我说。可以学的呀,谁生来就会的?
也去坐台?我本想说卖笑,想想这个词太刺耳,出口时改为坐台。除此你觉得还有别的出路吗?作为山里的女人。美娟问。是啊,据我所知的,山里女人要么安于现状,听天由命,要么走出去,用青春赌明天。
凭直觉我觉得美娟不会诓骗我,既然命运已把我逼到悬崖,我为何不来个纵身一跃。天堂或者地狱,就交给上天吧。
因为我是乖女儿,我的出走很顺利,我与美娟在县城会和,然后搭上南下的快班车,朝那座全国很有名的城市驾去,一路颠簸,心也忐忑不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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